六大基金把脈個人養老金:將成為資本市場長期資金的重要來源

經濟觀察網 記者 鄒永勤 4月21日，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推動個人養老金發展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提出推動發展適合中國國情、政府政策支持、個人自愿參加、市場化運營的個人養老金制度。

同一天，中國證監會表示，下一步將抓緊制定出臺個人養老金投資公募基金配套規則制度，完善基礎設施平臺建設，優化中長期資金入市環境；保障養老金投資運作安全規范，促進個人養老金高質量發展。

業內人士指出，我國個人養老金體系經過多年的研究和探索，終于由藍圖走向實施；而公募基金將在此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并將因此面臨一定的發展機遇。

據通聯數據Datayes！的統計，截至2022年3月底，公募基金發行的養老目標基金已逾169只（A、C份額分開計算），累計規模約1200億元。

而一些知名基金公司亦早已在養老金領域進行布局，比如招商基金早在2019年便發行了招商和悅均衡養老等產品，而鵬華基金、廣發基金、博時基金、南方基金和易方達等更是國內首批養老目標基金管理人。

作為華南基金圈的實力擔當，上述六大基金公司又是如何看待《意見》的出臺呢？就此，4月21日，經濟觀察網記者采訪了上述六大基金公司的相關人士。

問題一：政策面為何要推動個人養老金的發展？

招商基金研究部首席經濟學家李湛：當前，我國建立了三支柱的養老金制度體系框架：一是由政府主導建立的公共養老金，包括強制繳納的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和自愿繳納的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二是由企事業單位發起的職業養老金，包括企業年金和職業年金；三是居民自愿購買的個人養老金。

由于中國三支柱養老金發展體系起步較晚，目前正面臨著第一支柱負擔過重，第二、三支柱發展嚴重滯后的問題，養老金資產總量不足，較難滿足老齡化社會的需求。為緩解第一、二支柱壓力，我國正逐步探索政策舉措，推動第三支柱發展，本次個人養老制度建設主要是對第三支柱的補充完善。

事實上，近年來，我國養老金第三支柱政策也在逐漸發展完善。2018年5月，《關于開展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試點的通知》實施，我國啟動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試點；2020年10月，《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強調，發展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2021年5月，銀保監會發布《關于開展專屬商業養老保險試點的通知》，開展專屬商業養老保險試點，并穩步推進稅延養老保險試點；2021年12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二十三次會議通過《關于個人養老金發展的意見》。

本次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推動個人養老金發展的意見》有助于補充和完善養老金第三支柱的制度建設。

博時基金養老金業務中心：我國早在1991年就提出個人養老金概念，《國務院關于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制度改革的決定》指出：逐步建立起基本養老保險與企業補充養老保險和職工個人儲蓄性養老保險相結合的制度。但由于沒有頒布全國個人養老金的統一制度，個人養老金處于只聞其聲，不見其形的萌芽狀態。

2018年4月12日，財政部、稅務總局、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中國銀行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證監會聯合發布《關于開展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試點的通知》（財稅〔2018〕22號），規定自2018年5月1日起，在上海市、福建省（含廈門市）和蘇州工業園區實施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試點。截至2020年末，參保人數僅4.9萬人，累計實現保費收入4.3億元。這一階段處于我國個人養老金的試點階段。

本次《意見》的頒布實施，標志著我國已有了全國統一的個人養老金制度，也標志著我國個人養老金正式進入規范發展階段。

鵬華基金：2022年4月1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求是》雜志發表了重要文章《促進我國社會保障事業高質量發展、可持續發展》，其中強調要加快發展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健全基本養老、基本醫療保險籌資和待遇調整機制，擴大年金制度覆蓋范圍，規范發展第三支柱養老保險，積極發展商業醫療保險，更好滿足人民群眾多樣化需求。

2022年4月21日，本《意見》正式發布，個人養老金經過多年醞釀和業務模式研討論證，頂層制度設計文件終于出臺。

本文件由國辦進行發文，發文層次較高，參考二支柱相關政策出臺的步驟，預計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將會牽頭出臺配套的管理辦法或實施辦法，財政部和各金融監管部門也會出臺后續的管理規定，這些政策將構成本意見落地實施的關鍵政策。

個人養老金既是國家三支柱養老保障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資本市場長期資金的重要來源，我們也期待著個人養老金的發展為資本市場培育和發展帶來更大的空間和機會。

問題二：《意見》的出爐具備何種意義？并將帶來哪些作用？

廣發基金資產配置部總經理楊喆：此時發展個人養老金的重大意義在于：個人養老金制度與基本養老保險和企業年金不同的是，它由個人自愿參加、同時采用市場化運營，賬戶資金可用于購買符合規定的銀行理財、商業養老保險、公募基金等金融產品。從國家層面，個人養老金的發展可以進一步完善我國多層次、多支柱的養老保險體系；從個人層面，這也豐富了養老產品形態，為居民養老提供了更多選項；從資本市場層面，同時也有助于促進個人養老金賬戶市場的競爭，實現養老金與資本市場相互促進的正向循環。

此外，個人養老金的發展也將會給市場帶來巨額的增量資金。通聯數據Datayes！的統計顯示，2018年個稅改革后全國個人所得稅收入繼續呈現增長態勢（2019年為10388.53億元、2020年為11568.26億元）；相對應的，2018年個稅改革后我國個稅繳納人數約6512萬人，極端情況下假設所有人均頂格參與個人養老金制度，則每年可以為市場帶來7814.4億元增量資金。若參與個稅繳納的人中有30%參與個人養老金制度，也會為市場帶來每年約2344億元的增量資金。

招商基金研究部首席經濟學家李湛：《意見》的亮點主要集中在四個方面，即參與對象、參與模式、繳費水平和養老金可用作投資；同時，它將給市場帶來三大作用：

首先，第三支柱商業養老保險市場化程度高、參保門檻低、產品設計更靈活，是對一、二支柱的補充，能夠緩解基本養老保險支付壓力，同時滿足居民個性化的養老規劃需求，助推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的構建；

其次，盡管短期規模較小，當前對個人養老金賬戶和股市的增量資金提振有限，但隨著規模增加對資本市場長期利好。我國針對第三支柱養老保險的稅收優惠政策目前以稅延型商業養老保險為載體。稅收優惠使得養老基金能夠得到比單純養老金儲蓄更多的繳稅減免回報。

當前的稅收方式對高收入群體較有吸引力，而中低收入群體邊際稅率過低，納入征稅范圍的收入部分過少，投資商業養老保險的動力不足。因此總體看，短期能夠提升的個人養老金賬戶資金增量規模有限，預計對于資本市場的增量資金提振有限，在未來三五年內的發展依政策支持力度而定；

最后，長期來看，個人養老金發展有助于養老保險制度的可持續性。第三支柱的個人養老金相比于一、二支柱的養老基金更能形成真正意義上的長期資金。

在財稅政策的激勵下，未來會有更多個人儲蓄資金注入個人養老金賬戶，一方面有助于應對人口老齡化壓力，補充長期穩定的養老資金；另一方面，此部分穿越周期的長期投資相比于短期投資，更能夠引導資本市場的長期健康發展。

南方基金：我們認為，此時推動個人養老金發展具備四大重要意義：

首先，第三支柱的發展將對我國居民養老提供良好的資金補充。目前我國三支柱養老金體系發展不均衡。截至2020年，我國養老金總規模12.96萬億元。其中第一支柱占比67.36%，第二支柱27.31%。第三支柱由于仍在試點之中，占比只有5.33%。對比之下，美國養老資產雄厚，占GDP比重高達166.6%，其中第一支柱占比僅5.53%，第二與第三支柱的規模占比分別52.47%與42%。從此視角來看，中國第三支柱的發展空間巨大。

其次，第三支柱（個人養老）提供稅收優惠，涉及減稅降費，符合穩增長加碼的政策訴求，是今年經濟增長承壓下，緩解長期養老壓力、刺激短期消費需求的好方法。

第三，第三支柱的養老資金閉環管理，投資期限較長，有助于提升權益資產的配置比例，提高養老資金整體長期收益的同時，有助于為資本市場引入長線穩定型、配置型資金，有助于國內資本市場形成長牛慢牛格局。

第四，獲得稅優紅利的個人投資者，可以開始關注個人養老的長期限配置投資產品，并做好將來稅優實際落地的定投方案，重點可以關注公募基金行業的養老產品。

博時基金養老金業務中心：相對于2018年的試點制度來說，我們認為本次《意見》有四大重要突破：

一是有序拓寬個人養老金制度的實施范圍。將個人養老金制度由3個試點地區推向了全國，在中國境內參加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或者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的勞動者，可以參加個人養老金制度。同時明確，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財政部要加強指導和協調，結合實際分步實施，選擇部分城市先試行1年，再逐步推開，及時研究解決工作中遇到的問題，確保《意見》的順利實施。

二是推動市場化運營，擴大參與的金融機構和產品范圍。財稅〔2018〕22號文只是針對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而《意見》擴展到符合規定的銀行理財、儲蓄存款、商業養老保險、公募基金等運作安全、成熟穩定、標的規范、側重長期保值的滿足不同投資者偏好的金融產品，極大地豐富了個人養老金投資者的投資選擇范圍。

三是稅收優惠標準更加明確。財稅〔2018〕22號文規定，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個人繳費稅前扣除標準為當月工資薪金、連續性勞務報酬收入的6%和1000元孰低辦法確定。

《意見》規定，參加人每年繳納個人養老金的上限為12000元。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財政部根據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和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發展情況等因素適時調整繳費上限。

四是運營模式同國際通行制度接軌。《意見》規定個人養老金實行個人賬戶制度，繳費完全由參加人個人承擔，實行完全積累，同時個人養老金資金賬戶實行封閉運行，其權益歸參加人所有，除另有規定外不得提前支取。這和國際上通行的個人養老金制度接軌。

因此，我們認為，《意見》的出爐實際上是標志這我國個人養老金正式啟航，意義深遠：建立個人養老金制度，發展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將有效增強我國養老保障制度的統一性和規范性，并把更多人納入社會保障體系中來。

從海外實踐看，個人養老金一方面緩解公共養老金支出壓力，滿足人民群眾多樣化養老需求；另一方面，可集中廣大民眾長期穩定資金，成為資本市場長期投資和價值投資的重要資金來源，促進資本市場高質量、健康發展。

鵬華基金：我們認為，養老金制度是維系現代社會運轉的基本制度，是社會穩定的安全閥，也是經濟增長的助推器。縱觀全球，建立政府、單位、個人責任共擔的三支柱養老保障體系是實現養老金可持續性的關鍵，其中第三支柱個人養老金是該體系中富有效率的部分，是增強養老金制度靈活性、壯大養老金規模的重要一環。

大力發展個人養老金投資管理，將養老金儲蓄變為養老金投資，是轉變養老金投資管理模式的核心。

個人養老金既是國家三支柱養老保障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資本市場長期資金的重要來源，我們也期待著個人養老金的發展為資本市場培育和發展帶來更大的空間和機會。

問題三：公募基金如何助力個人養老金發展？

易方達基金：《意見》的出臺為廣大老百姓通過市場化投資積累個人養老金資產、以及提升國民自我養老保障能力提供了頂層制度設計。公募基金進入個人養老金賬戶可投范圍，為行業進一步服務百姓養老提供了良好契機，公募基金公司將積極發揮自身專業優勢，努力打造適合養老金投資屬性的基金產品，讓經濟發展成果真正惠澤于民。

未來，易方達將持續提升投資管理水平，積極打造契合養老金持有人風險收益需求、投資風格清晰穩定的各類養老金產品，為更好的服務百姓養老貢獻自己的力量。

廣發基金資產配置部總經理楊喆：我們認為，公募基金可從投資管理和投資顧問兩個方面何參與到個人養老金的發展當中。

在投資管理方面，養老目標基金作為個人養老金賬戶的投資品之一，是基金公司發揮專業資產管理能力，幫助投資者進行養老金資產管理的重要方式。養老目標基金更強調成熟穩健的投資策略，對基金經理和底層公募基金的選擇也有更嚴格的要求和規范。基金公司可以充分發揮自身資產配置和基金投資能力，幫助投資者追求長期穩健的養老金投資收益。

在投資顧問方面，基金公司進一步完善投資者教育體系，在投前、投中、投后為客戶提供持續的專業陪伴，引導客戶選擇適合的養老金投資品并堅持長期投資。投資是一輩子的事，尤其是養老資金的投資。

我們相信，中國資本市場長期回報可觀，但短期市場波動也較大。通過專業的陪伴服務，我們期望能幫助投資者理性應對短期市場波動，從而有機會分享資本市場長期增長紅利，穩步積累個人養老金財富。

值得強調的是，養老目標基金作為針對居民養老金投資需求設計的公募基金，在設計之初就充分考慮了不同投資者的養老投資需求，目前主要有目標風險養老FOF和目標日期養老FOF兩種類型，是適合普通投資者進行養老金投資的選擇。

博時基金：考慮到目前我國民眾金融理財知識相對欠缺，我們將大力發展金融科技助力個人養老金業務，充分發揮公募基金的專業優勢，通過核心投研能力輸出，構建了完整的養老金投資與產品管理體系，在產品全生命周期中，系統全方位監控投資與運作風險，持續優化資產配置，為養老金投資者提供端到端的一站式無憂服務，加強個人養老金投資教育和投資理財指導。

南方基金：從海外成熟發達市場的經驗看，養老目標日期基金是較受第三支柱個人投資者歡迎的產品。作為國內資本市場和養老金融領域的重要力量，公募基金在養老金管理上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1998年包括南方基金在內的國內首批基金管理公司誕生，從而拉開了公募基金行業發展的大幕。隨著我國養老金投資市場化投資運營的推進，養老金已與多層次的資本市場建立起良性的互動，公募基金也已逐漸成為養老金市場化投資的主力。

公募基金管理的養老金包括社保基金（含社保基金境外投資部分）、基本養老金、企業年金和職業年金等多種類型，為我國養老金的保值增值上發揮了重要作用。

此外，近年來，公募基金以養老目標基金為起步積極參與養老第三支柱的建設，包含養老目標日期型基金和養老目標風險型基金兩種。養老目標基金以基金中基金（FOF）為主，具有運作公開透明、投資靈活性高的特點，利用權益資產投資方面的優勢，為投資者提供更高的長期回報。